沃尔辛厄姆的情报网有多厉害?上至权贵下至走卒无所不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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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辛厄姆招募的间谍和线人种类繁多,涵盖了社会各阶层,从显赫人物到底层民众,几乎无所遗漏,包括贵族、外交家、商人、银行家,还有学者、作家、诗人,甚至厨师和帮佣。为了渗透敌对组织,沃尔辛厄姆不惜动用自己掌握的各种手段,强迫天主教徒成为“双面间谍”,让他们潜伏在教廷或神学院,为自身效力。他还聘请了一批擅长密码破解、印章鉴别的专职人员,为其工作给予专业协助。在十六世纪期间,沃尔辛厄姆构建的“情报系统”,可能是当时全欧洲运作最为顺畅的信息传递渠道。这个网络不仅覆盖了法国、西班牙、低地国家、德意志地区以及意大利半岛,其情报搜集范围甚至能延伸到奥斯曼帝国的君士坦丁堡和北非的的黎波里。

要想明白沃尔辛厄姆以及他那个包罗万象的“情报系统”,需要先弄清楚当时的英格兰究竟是什么样子。

实际情况是,伊丽莎白一世时期的英格兰并非具备完善官僚机制的“现代国家”,也不是权力高度集中的“传统帝国”。这个国家更像是一个问题丛生的“拼凑体”,国家权力完全掌握在君主个人手中,但实际运作能力却非常低下。它没有常备的军队,也缺乏覆盖全国的警察系统,地方事务的管理在很大程度上依靠义务服务的乡绅群体。当前情形下,所谓的“国家安全”体现出一种显著的“个体化”特征。此类权力并非借助规范化的途径传递,而是依靠错综复杂的私人纽带加以扩散。

十六、十七世纪的欧洲,尚未形成现代意义上的国家安全观念。彼时,以“民族国家”为标志的“现代国家”理念仍处于萌芽阶段。在那个君主权力强弱不定、民族国家初露端倪的岁月,信息或情报便是一种强大的力量。欧洲各国的统治者与权贵,意图加强自身权柄并扫除内外隐患,纷纷着手构建能够突破旧有封建责任框架的情报机构与隐秘作战力量。沃尔辛厄姆正是在这一历史演变中最为重要的转折点上崭露头角。

其名作《都铎谍影》里,长期钻研都铎王朝史的资深学者、约克大学历史学教授约翰·库珀(John Cooper)向读者阐释了沃尔辛厄姆如何在那个特定历史时期施展了其非同寻常的作用。然而,库珀教授的研究与以往关于沃尔辛厄姆的记述有所区别,他并未局限于描述沃尔辛厄姆作为“间谍头目”的非凡经历,而是进一步将他的生涯置于伊丽莎白一世时期的权力格局、宫廷权谋以及宗教观念相互作用的背景下进行细致探究。库珀教授从特别的角度深入剖析了,沃尔辛厄姆为近代前期英格兰打造“安全体系”的核心构思与具体做法,并且这种打造过程怎样与民族意识、信仰纷争以及君主权力形成紧密关联。

沃尔辛厄姆作为首席国务大臣,在近二十年时间里,虽然得到伊丽莎白一世的完全信赖,却并非一味听从她的指令,两人在公开场合有时会争执,甚至爆发过激烈矛盾。其中,“巴宾顿阴谋”事件和“苏格兰女王玛丽之死”就是最突出的表现。“巴宾顿阴谋”是一个发生在1586年的未遂暗杀事件,目标人物是伊丽莎白一世,策划者包含西班牙、法国以及英格兰国内的天主教团体。这些势力联合起来,企图在刺杀伊丽莎白一世之后,扶植她的堂妹玛丽,这位前苏格兰女王且是天主教徒,成为英格兰的新统治者。这场“阴谋”的策划者和执行者,系名为安东尼·巴宾顿(Anthony Babington)的英国天主教徒,因此得名。沃尔辛厄姆的“情报网”迅速察觉了这起大胆的刺杀企图,并且成功解读了巴宾顿与玛丽之间的密信往来。玛丽后来因为牵涉到那起“密谋”,并且在信件上表示赞同巴宾顿的暗杀方案,最终被判处了死刑。

审判结果公布之后,伊丽莎白一世迟迟不肯在处决令上落笔,直到枢密院众人再三恳求,才勉强同意签署,并且暗中透露出并不希望处死自己堂妹的意思。沃尔辛厄姆则毫不迟疑地推进了行刑,事后伊丽莎白一世更是当众勃然大怒,将怒气全部倾泻在“自己的黑人”身上。显而易见,这根本就是一场君臣之间的“政治作秀”。因为沃尔辛厄姆在此,伊丽莎白一世得以将自身与那些污秽、凶残却无法或缺的宫廷机密事务分离开来。沃尔辛厄姆能够代她处理所有她不愿亲自操持的棘手差事,既可为她抵挡无数针对皇权的阴谋暗算,又可维护女王本人宽厚、严明的公众声望,并且当需要时绝不迟疑地施行必要的强硬手段。

根据库珀分析,所谓“巴宾顿阴谋”的核心意图或许针对玛丽,而具体执行者为沃尔辛厄姆,其背后主使则是伊丽莎白一世。沃尔辛厄姆在全局中占据主导地位,静观阴谋发展,计划待其完全成熟后,将所有涉案人员同时绳之以法。此举意在借机在政治层面进一步削弱天主教派的影响力。沃尔辛厄姆其实一直清楚巴宾顿和一伙人的动向,但他一直没采取行动,反而让他们有机会和玛丽接触,以便获取能致命的联络记录。依照《都铎谍影》的记述:弗朗西斯·沃尔辛厄姆精心策划了圈套,致使几位友人间的浮夸言辞与不着边际的幻想,最终演变成针对新教国家的谋反计划,那些惊心动魄的背叛与密谋情节,恰好契合了王室散布的舆论诉求。

镇压“巴宾顿计划”并处决玛丽之后,沃尔辛厄姆的“情报机构”迅速掌握了西班牙舰队入侵英格兰的动向。他的间谍们持续不断地汇报关于敌舰规模、火炮性能、物资状况以及水手情绪等方面的信息。那些零散的情报,在他亲自主持下得以整合、研判,慢慢显露出强大舰队的基本形态,为英国赢得了极为宝贵的准备时机。他还善于借助自己的信息渠道,在意大利和法国的金融界人士中散布西班牙政府财政将难以为继的言论,尽管该国财政状况此前此后确实多次陷入困境,此举给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带来了诸多始料未及的困扰,严重阻碍了无敌舰队的物资筹备工作,换言之,在无敌舰队启航之前,沃尔辛厄姆就已从根本上削弱了西班牙取胜的根基。

沃尔辛厄姆有过许多杰出贡献,然而他构建的“情报系统”更像是无序扩张的“个人企业”,而不是官方组织。实际上,沃尔辛厄姆为此投入了巨额个人资金,导致临终时背负沉重债务,甚至向妻子的经济困难表示歉意。沃尔辛厄姆离世之后,这个情报系统未能延续下去,这个依靠他个人意志与财力建立起来的庞大组织,由于失去了关键人物而很快崩溃,最终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