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说，驾校并不是一个能让人轻易感受到身心愉悦的地方。 除了早起、熬夜的身体痛苦、解决复杂问题的精神痛苦之外，他们往往还要面对一些精神上的压抑——要知道，遇到一个情绪稳定、心情愉悦的教练绝对是一种享受。小概率事件。
人们总是愿意在网络上表达自己对驾校教练的“恶意”。 久而久之，驾校教练在大众心目中形成了固定的形象——冷面、爱吼叫。 他们经常责骂那些看起来很匆忙的学生，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开过车。 很多时候，学生需要在脸上加上一些“小话”。 “礼物”可以用来确保通过考试……驾校练习和认证的功能似乎很复杂。 它不仅是练兵场，更是练人、练精的练兵场。
据公安部统计，2022年我国机动车驾驶人数量已达5.02亿人，这意味着驾校这一“社会学校”已成为大多数人生活中的必由之路。 很多学生纷纷问道：“我为什么要花钱挨骂呢？”
陈玉洁在第二科练习的第三天就与教练彻底闹翻了。 对她来说，和教练的争吵是故意的，触发点就是把车倒车进车库——“当时是我第二次碰车，他可能是上一天课累了，就坐下来了。”副驾驶话不多，如果我没有做出正确的动作，他就会用手机敲车或者踩刹车，然后他突然说：“向左杀。”他因为着急，开错了方向，对我大喊大叫，言语很难听。“如果你分不清左右，你为什么还要学开车？” “拿到证书后你不是要当马路杀手吗？” 这些话是在向我打招呼。”
陈宇杰立即被喊叫蒙蔽了双眼，愤怒地回到了家。 但睡着前，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为什么我花了钱却要受这样的委屈？” 陈宇杰这一夜没睡好。 “我一直在想第二天如何面对他，每一个字都已经排练好了。”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一年了，但陈玉洁说起这件事还是忍不住笑了。
于是第二天，当陈玉洁连续两次把矿泉水瓶压扁当记号，教练气得又开始“言语输出”时，陈玉洁用力关上车门，站在车外质问。教练大声询问了几句，然后直接走到营业厅告诉工作人员：“给我换个教练。”
在与许多深受“驾驶不愉快感”困扰的驾校学员交流后，我发现自己所受到的“骂”程度其实处于最低端，有性骚扰、要求学员“骂”的情况。明里暗里“致敬”。 人也不少。
2022 年 8 月 9 日，重庆。 学生在AI智能模拟器上进行科目二训练。 （图/视觉中国）
小文曾经饱受教练的“野蛮战术”之苦。 练习变速时，教练会直接拉着她的手教导，还会“贴心”地帮小文调整座椅，让他的头几乎靠在她的身上，但当时小文并没有反抗——“那是夏天。”高中刚毕业就放假了，当时我正在傻傻地学习，就是感觉不舒服，看着和我爸年纪差不多的教练摸我的手，会让我感觉身体很不舒服，但我还是努力帮忙，他在努力弥补，认为这才是正常的教学应该有的样子。” 直到去年，当她看到一个女孩在网上倾诉自己被教练冒犯的愤怒和苦恼时，小文才猛然意识到三年前自己经历了什么。 在与其他受害者交谈的过程中，小文更多地感受到了人性的丑恶。 “有以练车为借口追求学员的年轻男教练，也有隐藏已婚身份、在多家公司工作的人……他们真是一群素质极其参差不齐的人。” 小文感慨的说道。
至于要钱、要烟，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考试前，教练会直接告诉学员，需要检查考官，给500元、1000元、2000元，由你决定。学生中有一句话——不管你考得多么好。”如果你在开车，你就做不到。如果你没有钱，他们会想方设法让你在考试时不及格，因为每次考试都有通过率限制，他们肯定会优先考虑人“是谁安排他们通过考试的。不过，也不能说他们完全没有良心。如果考试不及格，钱就会退给你。”陈宇杰说道。
至于自发给教练买好烟来取悦教练的行为，在陈玉杰看来，完全是一种自律——“没有别的意思，但根据我的观察和与朋友的交流，我发现同车的人给了我香烟。” 主动向教练买烟、支持的人基本都是中年叔叔阿姨。 他们受到了这个社会的管教，把教练放在了很高的位置。 他们认为这是了解人性和成熟的标志。”
当然，这个世界上的驾校不能一概而论，其中一定有不纯的地方。 但其整体市场生态鱼龙混杂，污垢、浊气都可能被困其中。
在与来自世界各地的驾校学员交流后，不同地区驾校的不同气质开始逐渐显现。 总体来看，当前的驾校已经进入了不同的演化阶段——在竞争激烈的大城市，大多数驾校都将服务意识纳入了核心竞争力，但在很多小城市，掌握核心资源的驾校依然霸气十足。
陈玉杰在一个只有两所驾校的小县城长大。 在选择驾校时，陈宇杰几乎没有犹豫。 她报名的驾校平时的训练场地就是期末考试场地； 而另一所驾校则不具备在校考试的资格。 考试前一天，大家都要坐公交车去市区参加考试。 “所以虽然他们的服务态度不是很好，但是人还是源源不断的。对于刚学开车的人来说，能够在训练场参加考试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我周围的人都会还是选择在那里考驾照，至于考前的教练和考官，在我们中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这件事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谁会让别人有资源。” 陈玉洁说道。
在陈玉杰的家乡，考取驾照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由于学员多，教练少，大家每天练习一两个小时的训练方式并不适用。 这里至今还实行着“龙摆尾”的排队式训练方式。 学员们按照当天来到驾校的时间顺序签到。 每个人跑一两圈后，就会轮换到下一个人。 暑假练车高峰期，十六七人成群是常事。 这意味着学生们必须整天待在驾校，但通常一天结束时只能练习四五圈。 驾校只提供普通班和VIP班两种服务。 两者相差几百元。 他们通常一起练习驾驶。 唯一不同的是，VIP班的学生考试不及格，不需要缴纳补考费。
“在这里练车真的是一项体力活，所以当我第一次第二科不及格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哭了烟台机动车科目四模拟考试，这半个月很辛苦。为了多练几次车，我就在每天七点钟去驾校，下午四五点才回家，一整天都在外面，胳膊被太阳晒得脱皮了，偏偏那天下雨了考试。” 陈宇杰感慨地说。
陈玉杰面临的问题，很多地方都可以用钱来解决。 李波今年年初刚刚在北京考完摩托车驾驶证。 他报名参加了驾校的VIP班。 驾校每天都会有专门的车来接他，并提供免费食堂。 至于教练和汽车，也是一对一的。 考试时，工作人员会一遍又一遍地喊“有VIP同学吗”，然后让他站在队伍最前面，第一个参加考试。 “普通摩托车班要1000多元烟台机动车科目四模拟考试，我报的VIP班也差不多6000元，价格相差挺大，但我时间紧，综合考虑后才选择了这个。” 李波说道。
2021年12月14日，山东烟台。 驾校教练指导学员练习驾驶。 （图/视觉中国）
谈及驾校教练的态度时，北京某驾校的招生老师惊讶地说：“现在怎么有人敢骂人？这在我们驾校是绝对不允许的。我们有的教练会跟人谈话。”课前与学生沟通，“我的声音可能比较大，有时候室外太安静，很难听清。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及时和我沟通。” 如果被投诉说脏话，工资肯定会被扣。是啊，受贿是老传统了，现在信息这么透明，谁都受不了几个举报，现在驾校竞争也很激烈。 ，没有人可以毁掉他们的声誉。”
可以发现，虽然现在驾校“进化”程度参差不齐，但告别权力霸凌、改掉“人性”陋习、拒绝无效社交、驾校回归服务的趋势——导向已成定局。
从小的角度来说，考驾照是一个获得个人技能的过程； 但从更大的角度来看，考驾照也是关系民生的大问题。 中国的驾照危机已经跨越一个世纪。 早在民国时期，就出现了驾驶考核和纸质驾驶执照。 但当时，由于各地规定不同，未能形成统一的驾照考试，无法实行地方驾照。 全国范围内均有销售。
当时的驾驶考核内容具有浓厚的时代痕迹。 比如，很多地方发放驾驶证的标准之一就是考生必须熟练掌握拆胎、换胎等汽车修理技能。 这是由于当时的汽车都是进口的，维修保养不方便。 直接因果关系。 20世纪30年代，驾校开始陆续出现，《启唐月刊》等多家地方新闻刊物均有相关记录。 上海光华大学附属中学以及一些宗教院校也相继开设了驾驶培训课程，培养了一批交通人才。 20世纪40年代末，上海还出现了“女子驾校”。
新中国成立后，有关部门对驾驶证的考核和颁发实行统一管理，实行更严格的限制。 当时，想要考驾照需要经过政治审查，身份合格后才有资格申请。 您还需要出具雇主的介绍信。 你不能仅凭个人身份参加考试，因为当时私家车是不允许的。 所有机动车辆均为公共车辆，驾驶员为其单位驾驶。 直到1986年，中国出现了第一辆私家车，驾驶执照考试的限制才逐渐放宽。 以此为契机，一批驾校开始涌现。
从20世纪80年代至今的40年，是“司机”幻灭的过程。 关于司机，流传着很多俗语，比如“一打方向盘，县长就不干了”、“当司机胜过在家养金鸡”、“一个人有钱”等。权力，两个有钱，三个有听诊器，四个“有方向盘”……由此，我们可以直观地感受到当时司机受人尊敬的社会地位。单位里的老司机们手把手指导，他们之间难免会出现不对等的师徒关系和复杂的人际关系。
经过几十年的积累，这种模式被复制到今天的驾校也就不足为奇了。 早些年，考生报考的权利始终掌握在驾校手中。 直到2016年，才试点考生自学直接参加考试的模式，打破了驾校话语权的垄断。
如今，虽然驾校的罪恶还没有完全消失，但可以感觉到，百年来，它也一直在努力告别旧秩序，迎接新时代。
作者 高涛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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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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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首发于新周刊《造梦》第640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