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1中国大奖赛与F1学院赛季揭幕战同步开启,中国女车手师炜(铁豆)首次亮相国际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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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月 20 日,F1 中国大奖赛的引擎将会被拉响。在这个时候,上海国际赛车场即将迎来 F1 学院赛季的揭幕战,并且这场揭幕战全部由女性车手参加。师炜(铁豆)将凭借外卡获得参赛资格,她将成为第一位踏上这项国际赛事舞台的中国车手。

师炜既是极限运动博主,也是女赛车手。过年的前两天,她才得知自己入围了相关消息。于是,她推掉了绝大部分工作,全身心地投入到赛车训练中。从 2 月开始,她与教练、体能师等团队成员在宁波国际赛车场进行集训,集训时间长达一个多月。在宁波国际赛车场,在这个时期,铁豆唯一的身份就是女赛车手。本报记者在宁赛用镜头和笔记录下了她普通一天的训练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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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国际赛车场背山面海,一早之时,仍被迷雾笼罩着,还能听到鸟鸣声与雨声。早上 9 点整,师炜(铁豆)按时走出了她自 2 月 10 日以来的临时住所——那辆房车。

今天要出车,所以我决定不化妆了。对着镜头,素面朝天的铁豆没有提出特别的要求。铁豆的房车距离此处仅几十米远。拉开 Absolute Racing(绝对车队)的 P 房大门,在一楼停泊的十多辆车当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门口那辆玫粉色的方程式赛车,这辆赛车是去年铁豆买下的,它带有 Halo(俗称“人字拖”的保护系统)以及雷诺动力单元,是最新款的 F4 赛车。

爬上沿着钢架搭建的楼梯到达 P 房二楼。这里的面积虽然不大,但是男女卫生间、剪辑室、休息室、理疗室以及办公室等全都具备。女赛车手的一天便是从这里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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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15小时训练时间掰成一分一秒

理疗室是第一站。

首先要评估师炜的身体,接着决定今天是否能出车。康复师兼体能师傅俊皓手持筋膜枪,最先对准的是铁豆的肩膀。近期,她的右臂三角肌有了新情况,“前些天洗脸,我都是用脸去找手。如今今天终于能够抬起右手了”。右臂的神经水肿使得她已经有五天没有出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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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前两天得知能参加 F1 学院赛的消息。大概离比赛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那时我不能要求教练、康复师、车队技师在过年期间加班。所以我自己在家进行了大量的体能训练和模拟器训练。然而问题在年初十爆发了。当时我的脖子突然就动不了了,胳膊也动不了了。

铁豆作为极限运动博主,她的颈椎此前就落下了病根。颈椎病急性发作,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2 月 10 日来到宁波国际赛车场后,铁豆仅仅进行了两天的扎针和电疗,便开始了赛道训练。在开赛车的时候,肾上腺素急剧上升,她感觉不到疼痛。然而,一下车,疼痛感就会袭来。但不管怎样,既然已经来了,就舍不得不进行训练。

勉勉强强训练了十天之后,更大的问题爆发了。前几天铁豆上吐下泻,肩背和右臂都处于神经水肿的状态,神经疼得让他丧失了思考和交流的能力。铁豆在医院打了几天点滴,无法出车,桌子上堆满了各种颜色的药物。好在这一天,傅俊皓点了头,说:“今天铁豆的身体状态大概是 70 分,可以出车了。”

铁豆简单地吃了些饭团和喝了点豆浆,接着换上赛车服,然后迅速下楼,扎好高马尾,做完拉伸后,她戴上头套、麦克风、头盔和手套,麻利地跨进驾驶舱。天空状况不佳,在铁豆发车的时候,雨势变得更大了,用车队工作人员的话来说:“此刻的赛道就如同小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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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习赛每节 25 分钟,铁豆跑了五六圈,要是在干地能跑 10 多圈。两位车队技师站在赛道旁,一位拿着笔在本子上记录数据,另一位则用手机观看驾驶舱镜头录下的直播。由于迷雾和雨水,赛车手的视线变得十分模糊,铁豆只能凭借对赛道的记忆和车感贴地驾驶。并且她很心急。技师吴师傅看着铁豆的驾驶情况,心里既心疼又担忧。从去年备战 F4 大奖赛开始,他就一直服务于铁豆团队,对这位女生的性格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知道她是个很要强的女孩,自我要求很高。但同时也明白她毕竟精力有限,既要拍摄又要练车,不能像职业车手那样全身心地扑在车上。

为了备战 F1 学院赛,“工作狂”铁豆将大部分商业拍摄都推掉了。他把每天 15 小时的训练时间,一分一秒地掰开来利用。驾车回到 P 房后,铁豆摘下还挂着雨水的头盔,笑着说道:“雨天抓地力小,其实没那么累。”接着,他一路小跑上了二楼。

每天有三节练习赛,上午一节,下午两节。赛后,要到二楼办公室,与教练对着录像进行复盘。接着,再前往旁边的理疗室,进行半小时的康复治疗。模拟器训练只能利用零碎时间进行。每晚的体能课需要去 6 公里外的希尔顿酒店健身房。铁豆特别希望自己能有分身术,她走路的步伐都显得很有力量,仿佛带着风。

“你觉得我应该哄她吗?”

真正的“暴风雨”在练习赛后的复盘时来临。

如果我的线路比干地更窄,那么我动方向的时机是更早还是更晚呢?方向用得多的话,弯速是高还是低呢?在雨地为什么要自己动方向呢?铁豆的教练韩坜潮,他本人就是一名赛车手,他与铁豆并排坐在办公桌的一边,通过严厉发问的方式,促使铁豆独立思考并给出答案。此时,屋子里的沉默营造出了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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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豆姐”时常会被“逼”得落泪。在团队里,铁豆被那些年纪比她小的摄影师们称作“豆姐”。为何如此酷飒的女性不叫“豆哥”呢?负责跟拍的小谢讲道:“因为我看到她哭泣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在铁豆的观念里,眼泪并非是女性化的标志,她考取了国家心理咨询师三级,笑着说道自己就是自己的心理辅导师:“哭泣其实是释放情绪的一个非常好的方式。”你要关注到自己的情绪,然后正确面对自己的情绪。”

韩坜潮对铁豆的眼泪丝毫不在意。他问:“你觉得我应该哄她吗?”在他看来,赛车运动不存在性别之分,不应该对男女赛车手区别对待。他认为他们锻炼的是选手的情绪,若没有承受能力,开赛车就很危险,情绪一旦崩溃,就容易出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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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节练习赛时,韩坜潮会驾驶那辆蓝色雅马哈摩托车,冲上宁赛地势较高的观测亭,然后拿着对讲机对铁豆进行实时“训话”。当日下午雨过天晴,韩坜潮决定给铁豆的赛车训练增加难度,第二节练习赛主要进行循迹刹车训练,第三节着重抠节奏和细节,同时让铁豆注意“提高进弯速度!飞坡上注意视线!”韩坜潮有时候会被铁豆的喊声激怒。他会大喊:“你是在对我吼吗?!”

韩坜潮承认,他的言辞较为严厉。铁豆表示,用他的话来说,有时甚至有点“变态”。铁豆和韩教练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了一场边哭边开的比赛。铁豆回忆道:“当年参加领克的统规赛,其中有一站是在鄂尔多斯赛道,该赛道离我家包头的车程不到一个小时,所以有很多亲朋好友都去看我比赛了。”铁豆还说道:“赛车是一项很奇妙的运动,越贪心就越得不到,你越想要,往往就越难以获得。”当被这些杂念困扰的时候,那场比赛我就发挥得很差。”

韩坜潮在现场知晓那场比赛已无希望,接着他在对讲机里对徒弟进行言语刺激,不断用话语调侃嘲讽。他说:“我都被他弄崩溃了,一边开车一边哭泣,还一边朝他大喊。”师炜对此记忆深刻,他还说道:“当时天气十分炎热,我浑身都湿透了,处于快虚脱的状态,下车后就直接瘫倒在那里。”那种通过哭来发泄的情绪,在当晚得到了缓解。铁豆表示,当天晚上他独自思考了很久,思考着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之后,韩教练对他说,故意激怒他,是为了让他感受因情绪而失去的东西以及得到的东西,还有心态对成绩的巨大影响。

在铁豆的赛车训练团队里,韩坜潮和傅俊皓就如同她的左右臂膀,还充当着“严父慈母”那样的角色。傅俊皓忍不住说道:“要是你们在这里待一个月,肯定得去看心理医生,因为压力实在太大了!”上周他们去了三趟医院,他们得权衡她的伤病、训练以及车感等方面,韩老师甚至还得去买饭。有时候谁的工作量大了,他们就会互相安慰一下。我们要把这一个月熬下来,对,就是这个字——熬。”

一天中的最后三小时依然节奏飞快

结束当日三节练习赛,完成复盘和康复治疗,太阳已经落山。

之后的两个小时,铁豆把时间留给了采访和拍摄。夜间 8 点时的宁赛几乎看不到任何灯光。只有 Absolute Racing 车队的 P 房还开着门。铁豆此时还不能吃饭,她需要空腹前往 6 公里外的健身房进行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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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主要进行的是颈部的稳定性训练。在健身房的龙门架处,铁豆头戴颈椎训练器,单边加上 20 公斤的重量,通过身体的平行移动来训练颈部力量。一使劲,她的脸就会变形。颈部力量对赛车手来说非常重要。当驾驶赛车高速行驶时,脖子的受力需加上重力加速度,过弯时车手的脖子要支撑的重量会急剧增加。我的脖子比之前没训练时,围度增加了三四厘米。去年的三个月时间里,就增加了 2.5 厘米。打个比方,要是一位女生现在来掐我的脖子,很难把我掐到无法呼吸的程度。

在备战的冲刺阶段,铁豆训练的重点不再是体能。傅俊皓解释道,由于专为女性车手打造的 F1 学院赛每轮 30 分钟,并非耐力赛,所以这段时间的训练重点除了颈部训练外,还有视觉训练。在健身房里,铁豆戴上了频闪视觉训练眼镜,然后开始与教练玩抛接网球的游戏。铁豆说戴上眼镜后的感觉就像是断片了一样,画面一帧一帧的,还忽闪忽闪的。铁豆表示,在这样的情况下去接抛球,所锻炼的是赛车手那种能够迅速做出反应的视觉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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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豆的“宝箱”里有一个阻氧面罩,其形状如同防毒面具。在使用跑步机训练时,戴上这个面罩,能模拟赛车内的低氧环境,让身体处于缺氧状态并进行呼吸,以此增强心肺功能和耐力。在赛车高速飞驰的过程中,赛车手的心率能达到每分钟 180 次,接近心率上限,所以心肺功能的训练是非常必要的。

上肢的力量训练很重要,稳定性训练也很重要。最初接触方程式赛车的时候,胳膊的力量不够,开车的时候就会不停地摇晃。当架不住的时候,胳膊会不自觉地撑起来,然后就会磕到车架,所以手臂上就出现了一片淤青。如今,铁豆的双臂已经锻炼出了稳定的肌群,他也能够平稳地驾驶赛车了。近期右臂出现神经性水肿的铁豆,在进行高位下拉练习时,其右臂相较于左臂明显无力,于是傅俊皓不得不叫停这项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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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程安排并未因体能训练结束而停止。一天中的最后三个小时节奏同样很快,先是驱车返回 P 房,接着简单吃顿饭,然后练习模拟器,一直到午夜零点才离开。为了能珍惜每分每秒,铁豆的房车停在了 P 房后的停车场上。在那不到 10 平方米、不足两米高的狭小空间里,床铺被架空在车头一边。铁豆说:“这个架空床晚上可以拖出来,我也不需要太大的空间。”

宁赛的天空重新展现出星光。赛道又恢复了寂静的状态。车队 P 房的最后一扇大门被缓缓拉上。

女赛车手的一天结束了。比赛日来临前,这就是铁豆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