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门上钉着六千文,三步远连苍蝇都不肯落。二十岁的阿哲不把迷信当回事,结果在里面坐了三天就开溜,鞋子陷进脏水坑都没去捞。
他讲过,那些钱财需要付出巨大代价,即便获取了也未必能赢得尊重,从事快递工作或许会遭受些风雨,不过风雨不会出言不逊。
工资水分也真大。
底薪2300,其余全靠加班叠。
人事面带微笑表示可以拿到八千元,但是备注说明需要持续工作,每天至少十二个小时,而且星期天的工作被视为自愿选择。
算下来时薪不到12块,还不如楼下炸串大姐。
关键是这钱还不稳招工,单量一掉,工资表直接砍半。
住的地方像回到80年代。
八人一间铁皮房,上铺伸脚能踢到下铺脸,唯一的风扇掉叶子。
厕所堵住,拖鞋踩屎是日常。
想冲凉?
排队排到凌晨,还得听保安吼“快一点”。
手机被收走,请假信如同债务文书,生理期渴望休息片刻,电话那头一句“编造什么理由”足以让人瞬间崩溃哭泣。
那边,邻居小宇每天准时八点跨上电动自行车离开家,正午时分返回歇息两小时,随后下午继续活动。
他说:“单子在手,时间我定。
不想送就跟女朋友约会,没人拿喇叭骂我。
”月底到账六千上下,比不上程序员,但自由的味道香到爆。
不是年轻人嫌累,是旧玩法太傲慢。
十年前的组长现在还是组长,工资涨了两百,背锅的量长了两吨。
工伤没人管,手指断了自认倒霉;五险一金像传家宝招工,只闻其名。
网络直播、网络出租车、代办服务,至少要有一条明确的晋升路径,工作两三年能够积累资金,确实可以用来学习视频剪辑或者经营店铺。
有些工厂开窍了。
东莞松山湖区域,那些升级过的厂房光线充足,自动化设备与工作人员并肩作业,室内温度一直维持在24摄氏度,休息场所提供新鲜研磨的咖啡。
新人进来先带薪学编程,半年就能升技术员,工资翻一倍。
去年招聘,高校毕业生岗位很快被抢完,人力资源部门人员感叹:其实他们并非不愿加入,只是不想去条件差的单位。
劳动部门的数据足以证明:到二零二五年,制造业的空缺职位比前一年增加了百分之三十,电子和服装行业是特别严重的地区。
一边机器空转,一边年轻人刷着短视频嘲笑“打螺丝”。
有人戏言,工厂若想招人,必须先确认,你是否愿意将儿子派去那里工作。
说到底,年轻人用钱投票。
他们不怕苦,怕的是苦得没价值、苦得没尊严。
当“打工人”三个字从自嘲变成讽刺,老办法就彻底失效。
制造业的未来只有一种可能:要么变得跟网络企业一样前卫,要么任由设备闲置,让每月六千元的招聘启事在风雨中作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