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人文
一位马拉松运动员在比赛中晕倒了。面对这样的打击，妻子坚定地接过了“接力棒”。这一次，她要跑的不是42.195公里的马拉松路线，而是一段未知的、充满挑战的旅程，试图唤醒植物人状态的病人。丈夫。这个旅程可能是六个月，一年，三年，甚至更长……
赢
文/沉韵之
插画/张宇
心内科重症监护室里，伴随着监护仪的报警声和来回的脚步声，向（化名）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依靠呼吸机维持着生命。
每天早上，一踏进重症监护室，我就能看到他的妻子把头贴在门口，希望能进来陪在他身边。
我还记得他入院的第一天。 “您好，可以让我待一会儿吗？我保证会很安静，不会影响其他病人。”那期待的眼神和略显颤抖的声音，让我的心一紧。入院病史记录诊断为“急性冠脉综合征、心肺复苏后脑功能障碍”，计划择期心脏介入检查和治疗。
虽然重症监护室有陪护制度的规定，但面对如此特殊的情况，我们与她沟通后还是让她进去了。
38岁，身体健康，事业蒸蒸日上，是家庭的顶梁柱。为什么他的心脏和呼吸都停止了，只能躺在床上靠机器维持生命？
“我的心脏在马拉松比赛中停止了……”我的妻子哭了。
妻子表示，向向一直身体强健，热爱运动，在马拉松比赛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然而，在参加比赛时，他突然感到胸闷、气短，随后失去了知觉。经紧急抢救，他被送往医院。经过检查，医生发现他的心脏长时间停止跳动，大脑缺氧，陷入深度昏迷，成为植物人。原本幸福的家庭，瞬间支离破碎。
入院前，向翔已经靠呼吸机近半年了。他强壮的肌肉一天天萎缩，空洞的双眼毫无生气。为了刺激向先生的潜意识，我和主治医生商量，除了积极准备介入治疗和对症用药外，可以尝试让家人每天陪他一段时间，讲故事。
此后，妻子每天都会守在他的床边，讲述他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有趣的爱情故事、工作上的成就、马拉松上的荣耀、与家人的温馨回忆、轻声弹奏他的一些日常。最喜欢的音乐。对于他的妻子来说，这些故事和音乐就像一道光线，可以穿透向翔沉睡的意识。
“医生，我老公需要隔天用凯洛，下午三点钟，这样晚上排便干净才能上床睡觉。” “更换时，气管切开伤口周围不要用太厚的纱布，否则他会感到窒息和不舒服。”我们每次鼻饲150毫升。太少了，他会饿，太多了，会引起胃管反流。 ”
一开始，妻子提出了很多要求，并提出了一个又一个“专业”的指导。
“11号床的家属要求太高了，对我们这样指挥、那样指挥，根本不信任我们。”重症监护室的年轻护士撅着嘴，偶尔向我抱怨。
“别生气，病人的情况确实特殊，家属的心情可以理解。”我安慰他。
当然，每次治疗和手术前后，我都尽量寻找一切机会，耐心地与家人沟通。我的妻子其实很通情达理、理解、配合。
接下来的日子里，医疗团队积极完成各项术前准备和常规治疗，并每天为患者进行被动体力活动，预防肺部感染、深静脉血栓等并发症。每个人也会轻轻地呼唤他的名字，希望每一个声音的刺激都能唤醒他大脑深处的记忆，让他逐渐重新与外界建立联系。
为了救治更严重的患者，向某顺利完成支架植入后，医生建议妻子暂时出院，回到康复医院或家中。虽然翔没有奇迹般地睁开眼睛，但在这段时间的实验中，我们发现每当说出某些话时，他的生理反应似乎就会发生变化。他的眼皮微微颤抖，心跳加快。这些变化虽然很小，但却给妻子和家人带来了巨大的鼓励。
出院前，我和妻子进行了一次深入的交谈。
“照顾植物人意味着一个繁琐且重复的过程。大多数植物人的结果可能不会是奇迹般的康复。”我相信我不是第一个告诉她这些话的人。长期卧床引起的各种并发症，如营养缺乏、压疮、肺部感染、肌肉萎缩等都是面临的问题。六个月只是一个开始。我还给他们介绍了相关专业领域的专家，希望以后能得到更好的康复治疗。
“他是一个好人，生病之前对我很好，我们很好，我会坚持下去，会一直陪着他。”我看到了这个女人声音里的力量，并不坚强，也看到了闪烁着丝线的泪水。有很多的希望，也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无助感。
“希望坚持不会白费，奇迹终会发生，但我也要照顾好自己。”我致以最深切的祝福。
向某出院后，每天都要经过11张病床。我还记得他的妻子时不时在床边给他讲过去的事。我也想过几个月或几年后再次见到他们会是什么样子。我什至想过如果我是他的家人我会做出什么选择。
我们常常希望用科学来做出更好的决定，也希望通过科学的觉醒和康复治疗，早日看到“奇迹”的到来。但更需要的是学会从选择与现实的十字路口的困境中勇敢地探寻希望的曙光，为每个生命的尊严和价值而不懈努力。
马拉松是一项考验人体极限的运动。它要求参与者有极高的耐力和体力。但这一次，不是与对手赛跑，而是与死亡赛跑。将来的代价可能就是他的家人，他的妻子。漫长的岁月里，无尽的苦难。将一种生命置于另一种生命之上并不总是仁慈和正义的。
但时间的选择最终可能还是留给时间。
6个月、12个月、3年、5年……如果你坚持下去，也许奇迹真的会发生；或者，你可以慢慢学会放手，继续生活。
我想起海贼王里的一句经典台词：被子弹打中，不会死；吃最毒的蘑菇也不会死；掉下悬崖也不会死；即使你被遗忘，你也不会死。爱人对他的爱永远坚守，哪怕那个人真的走了，也许就足够了。
作为医生，我们往往只能经历患者生活的一个片段。在这个片段中，我们给陷入困境的生活带来希望，或者说我们帮助他们争取时间，让他们感受到爱，不再不愿意接受。深感遗憾。
作者简介
沉云芝
护理部
副主任护师
硕士，华山医院心血管内科副主任护师、护士长，护理科分会秘书，中华护理学会心血管专业委员会专家库委员，中华医学会心肺康复护理专业委员会委员上海市康复医学会、上海市护理学会心血管专委会副主任委员，美国麻省总医院访问学者。荣获上海医园新星人才计划和优秀学生；复旦大学“百强”护士等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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