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字节跳动一则反腐通报在旅游业内引发高度关注。
去年前三季度，据通报，字节跳动有 50 多名员工。在周末且无工作需要的情况下，他们预订了远超差旅住宿标准的奢华酒店，或者是迪士尼乐园/环球影城主题度假酒店。并且他们还滥用混合支付政策，让公司承担 70%的费用。对于这些存在差旅违规行为的员工，字节跳动都给予了书面警告，同时责令他们退赔公司支付的金额。
国内大厂在差旅方面有着高标准，打工牛马向来将其视为公司回报员工“996”的一种隐性福利。在差旅期间，一些薅羊毛行为也被认为是公司默许的潜规则。然而，此次字节跳动展现出杀伐果断的态度，并且有高调的严查惩处动作，这着实让无数打工牛马感到心惊。
种种迹象显示，打工牛马习惯去享受的那种“旅游式出差”的梦境，在今年开始的时候正被大厂们用重拳给砸碎了，紧接着，双方新一轮的利益博弈就拉开了帷幕。
一
“国内大厂员工出差真的跟旅游一样舒服么？”
C 君在国内的多家大厂待了很多年。劲旅君提问后，他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认真地回复说，在国内大厂这种工作强度很大的环境里，出差的时候，正经的工作和业务肯定是要认真去做的，像打工的马一样，这点可半点都不敢耽误。
但是与锱铢必较的中小民企相比，互联网企业为代表的国内大厂们的差旅标准是优厚的。与流程严苛的国央企相比，互联网企业为代表的国内大厂们的差旅标准是宽松的。
以 C 君为例，2024 年全年他的差旅飞行次数超过 40 次。他的住宿间夜数超过 60 间夜。可以看出他的出差强度着实不小。然而，他从公司能薅到的羊毛也的确不少。其中最基础的福利就是飞行能坐商务舱，住宿能住高星酒店。
一方面，这得益于大厂们差旅标准较高。某大厂的情况是这样，一线城市的住宿差旅标准为 700 元，非一线城市的住宿差旅标准是 400 元。并且，大厂或者为大厂服务的 TMC（差旅管理公司）与许多高星酒店集团签订了协议价格，这样就能够以比酒店官网价格低很多的价格预订到高星酒店房间。另外，即便受到酒店价格波动的影响，大厂们也会对超出差旅标准的部分给予高额补贴。在字节跳动新公布的补贴标准中，当员工的差旅住宿价格超过标准线 1.25 倍时，公司承担的比例高达 75%；而当超过标准线 2 到 3 倍时，公司承担的比例也有 50%。
80 后员工可能更倾向于在差旅标准允许的范围内挑选最好的体验。然而，新进入职场的 00 后们则更倾向于自己多掏点钱，去寻找一家更为奢华的酒店进行体验。
C 君开玩笑说，在此情形下，打工的人只要合理地对出差期间的时间进行安排，留出半天或者一天的时间在当天去逛一逛，那还是可以做到的。有些更精明的打工者还会选择在景区附近的度假酒店，比如迪士尼酒店或环球影城主题酒店，这些酒店很受欢迎。他们会搭配符合差旅标准的网约车，再加上公司的差旅补助，这样基本上就能够做到在某个出差目的地痛快玩一圈，几乎不用花钱或者只花很少的钱。
除此之外，打工的人必备的差旅薅羊毛的行为就是办理航司和高星酒店的会员卡。在北京大厂打工的人高频差旅的情况下，一两年就能获得国航和万豪的白金卡，这是很平常的事。由此，在机场和酒店能享受到的各种便利服务，都是实实在在只属于个人的权益。
C 君表示，很多人将国内大厂的差旅称作“旅游式出差”是有一定依据的。对于初入职场的年轻打工者而言，这种差旅方式确实很舒服，并且颇具诱惑力。这也成为很多年轻人热衷于大厂职位的一个原因。
二
打工牛马有“旅游式出差”这样的隐性福利，很是遗憾，而这种隐性福利正在被大厂逐步剥夺。
“早在2023年下半年，大厂就开始筹谋收紧差旅预算了。”
Z 君为国内知名 TMC 企业的负责人，其主要客户是北上广深的那些大厂。他向劲旅君透露，从 2024 年开始，因受到国内外大经济环境的冲击，开源节流成为大厂们的主要基调。由于被寄予厚望的海外市场等“开源”方面的买卖进展不顺利，大厂们开始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到“节流”上，这第一刀就砍向了差旅这一领域。
去年以来，国内差旅市场出现两个非常明显的变化：
国内差旅市场的整体预算出现了暴跌的情况，其下降的幅度处在 5%到 30%之间。
多数大厂的差旅预算呈现减少的态势。其中，金融类企业是重灾区，其差旅预算暴跌幅度超过 30%。Z 君透露，以互联网企业为代表的大厂，虽然从表面上看差旅预算似乎保持稳定，但实际上降低差旅预算的行动一直在持续，具体表现为要求员工降低出差频次、减少出差人员以及优化出差天数等。
其二，大厂们的差旅合规标准大幅提升，内部审查机制日趋严格。
字节跳动此次曝光 50 多名违规员工，这体现了大厂对差旅合规的严控，也有杀鸡儆猴之意。公司虽未明确表态要缩减差旅预算，但大家应悠着点。公司会对差旅超标部分予以补贴，不过大家最好将费用控制在标准之内。知道为何专门点名预订迪士尼/环球影城主题酒店的员工吗？就是要狠狠敲打那些沉浸在“旅游式出差”中无法自拔的员工，给其他人敲个警钟。
有打工的人表示不满并发出声音。大厂从差旅方面节省下来的这些钱到底能有多少呢？！
Z 君进行解释，其一，差旅与每一位员工都有着密切的关联，从差旅这个方面着手是最容易达到震慑效果的；其二，哪怕是一点点的费用也是有价值的，对于一个规模庞大的企业来说，在差旅漫长的链条上稍微进行规范，就能够节省出少则千万，多则亿元的成本。
他透露，许多大厂客户向他提出了明确要求。在 2025 年，TMC 需协助他使差旅环节进一步合规，并且要借助技术手段持续优化差旅标准与流程，以确保能够有效节流。
三
打工的人如同牛马般的“旅游式出差”梦想彻底破灭，在差旅产业的链条上的企业也遭受了不好的影响，尤其是那些高星级的酒店们。
大家都知道，在这两年当中，酒店市场呈现出颓靡的态势，而高星酒店更是成为了重灾区。随着万豪等酒店集团在中国的业绩持续下滑，那些大型企业的整顿动作，使得原本就已经处于焦头烂额状态的高星酒店们的糟糕境况变得更加严重了。
C 君向劲旅君透露，公司未明确要求过。今年开始，大多数打工牛马开始自觉“降低”差旅标准。即便有些城市在差旅标准内可选不错的高星酒店，大家也更倾向于从当地中高端酒店中挑选不错的。
于是乎，高星酒店开始批量丧失这些宝贵的协议客户。
TMC的压力同样陡然增加。
一方面，TMC需要去寻找更多处于中高端的酒店，以充实其协议酒店的库存；另一方面，那些打工的人放弃了高星级酒店，然而 TMC 却绝对不敢轻易放手，在这个时期，TMC 维护资源端是非常吃力的，在这种情况下必须共同承担困难。
Z 君表示，我们正在与高星酒店一同对解决方案进行探索。目前，聚焦的方向有两个：
TMC 与高星酒店合作，开发出高性价比的套餐产品。这种套餐产品能吸引大厂员工通过 TMC 渠道进行预订。比如，有高星酒店推出了星球探索亲子豪华房套餐，该套餐包含两大两小的自助早餐，同时还配套提供儿童培训课程以及星球探索亲子房的布置体验。此套餐主要是面向大厂因私探亲度假需求的员工进行销售，并且价格比外界市场价还要低。例如，把折扣机票、接送机以及特价房等进行打包，从而形成特价商品，供差旅员工进行选择。
其二，TMC 正在研发面向新客源的系列新商品，高星酒店也在研发面向新客源的系列新商品，它们这样做是为了弥补大厂员工流失后的客源损失。不过，目前这方面的进展较为有限，它们仍在努力进行探索。
“这仅仅是个开始。”
Z 君预估，近期他收到许多大厂客户的需求。这些客户希望 TMC 能把更多的人力、资源和精力优先放到海外差旅板块，以协助大厂的出海业务快速拓展。在国内差旅板块方面，未来 1 到 2 年的整体基调是趋于紧张的，降本增效是核心要点，大厂员工的差旅体验肯定不会如同以往那般舒适。
“旅游式出差”的好日子已然不再，或许更多只是存在于打工者的幻想之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