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 年 4 月 12 日,复旦大学历史学系举行了纪念沈渭滨教授逝世十周年的座谈会。此次座谈会属于复旦大学历史学科创建 100 周年纪念活动的一部分。澎湃新闻获得授权,刊发了参加座谈会的部分发言稿以及提交给座谈会的交流稿。
一生惬意是文章——纪念沈渭滨教授辞世十周年座谈会
“初五沈大大”,这是我们沈渭滨老师在沪的弟子以及若干好友的微信群群名。2014 年正月初五,我们按照惯例前往七宝古镇沈老师的居所拜年,就在那时创建了这个群。沈老师没有开通微信,也许是他整天埋头伏案写作,没有时间去浏览微信,但他让师母汤老师加入了群,通过汤老师,他能够随时联系到大家,同时也能获取各位的信息。
微信群被命名为“初五沈大大”,这没有其他的意思。主要有以下两个方面的考虑:其一,每年春节的时候,沈门的弟子都会相约前往给老师拜年,在三十多年的时间里,无论风雨都从未间断,这可以说是上海历史学界师生关系中的一段美好佳话;其二,七宝本地的人习惯将祖父或者尊者称作“大大”,沈老师是七宝本地人,同时他又是我们爱戴的老师和长者,用这样的方式命名显得非常恰当。
在上海的沈门弟子中,一方面有老师在复旦大学带教的研究生,像奚纪荣、苏贻鸣、张剑等;另一方面,更多的是在就读复旦大学本科期间听过沈老师讲授《中国近代通史》课程,或者《太平天国史》《辛亥革命史》等若干专业课程,并且接受过毕业论文指导的学生,例如刘申宁、郭太风、张国伟、邢建榕、廖大伟、姜鸣、王克梅、司徒琪蕙、杨柳青等;此外,还有虽不是复旦学子但由老师自行带教的私淑弟子,像李耐儒等,而本人也属于其中之一。
我和沈渭滨老师是七宝同乡。1968 年 3 月到 1969 年 7 月期间,我在七宝中学读书,而沈老师早年就在此任教。那时,沈老师在七宝中学很有名气,学生们评价他学识渊博,口才犀利,个性刚正不阿且稍显张扬。当时他顶着“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的头衔,并且遭受着迫害。重上三尺讲台之后,他也没有教授我们班级的课程。所以可以说,我与沈老师直接的师生关系就这么错过了,没有建立起来。
1981 年夏天,我就读于地处四川的西南交通大学,即将进入四年级。那时的我正在为毕业后的去向而发愁。我一直有个夙愿,就是十多年来重回家乡上海生活、工作。在当时,比较现实的途径是考取上海高校的研究生。趁着暑假,我抱着一丝希望,慕名登门拜访了在上海历史学界颇有名气且已在复旦大学任教的沈老师。那时老师住在七宝沟水弄。在那狭窄弄堂的老式阁楼上,能看到他穿着圆领汗衫。他左手夹着香烟,右手握着钢笔,正埋头在书堆中写作。他问明缘由后,开出了一大串书名目录,说要考复旦的研究生,这些都是必须熟读的书籍。然而,他没提如何复习,没点拨复习的重点和要领,也没有推荐或带教我的意思。当时,我觉得他可能瞧不上我这个来自理工科院校的文科学生,或许也看出了我那并非纯粹的考研动机,这让我着实有些灰心丧气。经过大约一个多小时的对话后,我就赶紧告辞离开了。
考研的本意是为了回到上海工作,当得知能够毕业分配到上海高校任教后,自然就立刻放弃了考研的念头。然而,理工科院校的历史课程被纳入政治理论课体系,学生对学习缺乏兴趣,科研条件也无法得到满足。1983 年,我再次踏入沈老师的家门,希望在学术上能够得到提携。
他没有因为我考研半途而废就嫌弃我,不过还是考察了我好长一段时间。我的请求可能十分诚恳,那段时间我查找资料、誊写文稿,还帮着做些杂活,看起来有点样子,老师觉得我是个可塑之人,最终同意收我为他的私淑弟子。于是,我虽没机会成为复旦大学的学子,但却有幸成为了沈渭滨老师的学生。
确切地说,已经记不清沈门弟子每年春节相约到老师家拜年具体是从哪一年开始的了。在这之前,每逢农历新年,沈门弟子都会去给老师拜年,但他们只是隔三岔五地分别前往。这样一来,不仅学生们难以相聚,也给老师带来了很多不便。于是,大家相约并达成一致意见,先是在正月初三前往,不久后改为正月初五,一同前往给老师拜年。老师带教的学生增多后,参与初五拜年的队伍逐渐扩大。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的陈祖恩自愿加入进来,空军政治学院的张云也自愿加入进来,复旦大学历史系的傅德华同样自愿加入进来。
每年正月初五,习惯成自然,这一天成了沈老师与弟子们欢聚的日子,也成了沈门弟子期盼的节日。那一天,不论刮风下雨,还是冰天雪地,弟子们都会从四面八方赶来,甚至从外地赶来给老师拜年。而老师和师母会热情款待,好烟、好茶都已准备好,糖果、点心摆满了茶几。师生们齐聚一堂,尽情地畅谈,开怀大笑,情意十分浓厚。老师在课堂上的严肃和正经不见了,展现出了和蔼的一面,甚至还有些童趣。在这期间,他谈起当时的甲 A、中超、意甲、英超等足球赛事,还做起了比画。带球突破、起脚射门的场面很精彩,老师那板眼十足的架势,令人忍俊不禁;新近上演的电影或电视剧,刚刚谢幕的央视春晚,老师谈起这些时评说明星大腕,圈点个中得失,其近乎专业导演的水准,让人钦佩;学生的家庭生活、子女教育乃至婚嫁琐事,老师谈起这些时那长辈般的叮咛和嘱咐,语重心长,让人倍感亲切。
拜年相会时,聚餐是少不了的。前几年,都是师母以及老师的大女儿沙沙亲自下厨。她们的厨艺精湛,做出的菜肴色、香、味俱全,每次都让我们馋得直流口水。所以师弟兄们常常说,宁愿不去参加别人的春节宴请,推迟外出旅游,也要来蹭吃这顿丰盛的老师家的家宴。后来,我们不忍心让师母那么操劳,就改成在外边就餐了。七宝的塘桥饭店被订座并被吃遍,天香楼被订座并被吃遍,和记小菜被订座并被吃遍,来天华酒楼被订座并被吃遍,越由酒家被订座并被吃遍……那些有点档次的饭店酒家,都被挨个儿订座、吃遍。静安的席家花园留下了我们师生欢聚的场景,徐家汇的大沪小厨留下了我们师生欢聚的场景,田林的花园饭店留下了我们师生欢聚的场景,宝山罗店新镇美兰湖国际会议中心留下了我们师生欢聚的场景,浦江镇召稼楼的沈家花园也留下了我们师生欢聚的场景……这些地方都曾留下我们师生欢聚的难忘场景。2010 年是沈老师和汤老师的金婚纪念年。这一纪念活动由张云和奚纪荣负责操办,在五角场的蓝天宾馆举办了宴席。师生们以及老师的若干好友都聚集在了一起,共同祝贺沈老师和汤老师的金婚之喜。那天到场的人当中,还有沈老师学生的学生。可以说是“师生三代,齐聚一堂”,现场笑语不断,掌声连连,气氛十分热烈。
沈老师特别赞许每年春节师生相聚贺岁的形式,将其视为联络同窗感情、增进师生情谊的一大乐事。在 2003 年至 2014 年连续 12 年的退休日记里,每年正月初五都记载着那天师生共贺新春的参与人员、活动场景以及诸多感受。他觉得今夜是一年中最开心的日子,看到学生们个个有成绩,人人都尊敬自己,作为老师怎能不快乐呢。2009 年,同门之间的情谊如同手足一般,师生共同享受快乐,就好像是一家人一样。2008 年正月初五的日记里,老师提到了已于 2006 年去世的大弟子郭太风。在撤席合影留念的时候想起太风,心中涌起哀伤。往年太风一定会参加聚会,如今他已经西去一年多了,难以再见到他的容貌,难以再听到他的声音,真是令人悲痛啊,师生之间的情感清晰地呈现在纸上。
老师对 2006 年春节在宝山区罗店新镇举办的师生新春聚会活动记录得很详细。日记中提到,那天有奚纪荣、张剑、廖大伟、郭太风、马学新、邢建榕、张国伟、司徒琪惠、王克梅、姜鸣、杨勇刚、杨柳青先后前来参加活动。师生们团聚在一起,共同谈论当年的事情,就像一家人一样,亲密无间,这真是一件大乐事。到罗店新镇美兰湖高尔夫球场后,先是在练球场打球,我也稍微尝试了一下。我既没有击球技巧,又缺乏臂力,出了不少洋相。接着在美兰湖皇冠假日酒店大堂坐了一会儿,喝了杯咖啡,然后去美兰湖国际会议中心用餐。途中苏贻鸣赶到了,大家都高兴地拍手欢迎他。苏贻鸣是桥牌高手,每年新春初五,他都要参加市级桥牌大赛,战绩很不错,去年获得第二名,今年获得季军。八时半宴结束后,大家去底楼饮茶,九时半散场。全部费用依旧按照惯例采用 AA 制。那天,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一年一度的师生聚会圆满地结束了。
当然,在师生春节欢聚的时候,交流最多的是学问。那天,老师会把新近出版的学术著作逐个赠送给学生,同时与学生交换研究心得,并且分享其中的酸甜苦辣。《困厄中的近代化》《曾经沧海》《晚清女主——细说慈禧》《孙中山与辛亥革命》(增订本)《政治女强人慈禧》《七宝沧桑》《蒋廷黻导读》《道光十九年》等,这些是老师退休后陆续送给学生的新著。那天,老师会逐个询问学生的学术研究近况,对于学生取得的科研成果以及在学界产生的影响,老师在暗自欣喜之余毫不吝啬地给予赞扬之词,对学生进行鼓励和鞭策。学生有新作杀青请求作序,老师不会推辞,会在忙碌中及时审阅书稿,进行严格评判,不会有夸赞之词。在重大历史事件纪念的年份,以及承接各方重要研究课题时,老师会借机布置研究任务,与大家商量切入角度,初步拟定课题研究提纲,并约定成稿日期。
记得,《近代中国科学家》以及《中国历史大事年表》(近代卷)是由沈老师主编的,并且有不少沈门弟子参与了编写。最初布置这些书的编写任务是在春节聚会的时候进行的。
《近代中国科学家》这本书,是沈老师在 1986 年期间进行组织编写的工作。1988 年 1 月,上海人民出版社将其出版。
那时,“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一理念深入人心,科学技术作为人类文明进步的重要标志,在改革开放后已为众多国人所普遍认同。中国曾取得过辉煌的科学技术成就,然而,在十五世纪中叶之后,逐渐落后于西方国家,尤其到了十九世纪中叶以后,已经难以拿出多少值得自豪的科技成果。但是老师曾说,在战乱频繁的年代,既没有国家的支持和奖赏,也缺乏必需的设备条件。近代中国的科学家们凭借着希望民族自立、盼望祖国富强的赤子之心,在西学东渐的大环境下,顽强刻苦地进行研究探索,依然取得了一批重要成果。这些成果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我们民族自强不息的伟大精神,值得后代敬重和珍惜。作为近代史学者,有责任为近代中国科学家树碑立传。
当今治史者大多是文科出身,他们的理科知识比较薄弱,所以为科学技术专家立传是很困难的。晚清政府和社会都不重视科学技术,导致科学技术专家的史料记载不多且十分分散,这使得为科学技术专家立传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沈老师秉持着严谨的治学精神。一方面,他亲自选定了在数学、物理学、化学、植物学、医学、天文地理学、地质学以及造船、筑路、制兵器、飞机设计和水利建设等诸多科学技术领域有杰出贡献的二十余位科学技术专家,并为他们分别立传;另一方面,他要求我们尽量从传主的日记、著述,传主的乡志、碑铭文去搜寻线索,不能放过任何记载传主生平和科学技术成就的资料,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迹象,同时还要求我们汲取当代中外学者在近代中国科学技术史方面的研究成果。
“文章乃千古之事,其中得失唯有自己心知。”《近代中国科学家》这本书仅收录了 26 位科学技术专家的传记,字数总计仅 19 万多。然而,撰写这些传记的过程颇为艰苦。许多传记都经过多次修改,其中倾注了作者,尤其是作为主编的沈老师的心血。在成文与定稿时,老师亲自向相关的学者和专家请教,目的是核对部分科学家传记中一些科学原理、定理、术语的理解与描述是否准确。对于其中的数篇数学家传记,他请在数学方面有一定成就的林厚伦先生进行审稿,并且依据林先生提出的意见逐一进行修订。
《中国历史大事年表》(近代卷)这本书,是沈老师在 1983 年到 1994 年这段时间组织进行编写的。它于 1999 年 2 月由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编写和出版这本书历经了超过十年的时间,在这期间经历了很多波折,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磨难。
1982 年的时候,上海辞书出版社在沈起炜先生编著的《中国历史大事年表》(古代卷)出版之际,就开始着手近代卷的编辑计划,并且邀请方诗铭先生担任主编。当时沈老师正在参与由他的恩师陈旭麓先生、业师魏建猷先生以及方诗铭先生主编的《中国近代史词典》的统稿工作。方先生非常看好沈渭滨,在征询了陈旭麓先生的意见之后,提议让沈渭滨给予协助。不久,又因方先生工作过于繁忙,决定由沈老师独自完成。
沈老师接受主编任务之后,独自进行编纂工作,持续了三年时间,然而仅仅完成了全书四分之一的初稿。一方面是因为编写的工程量着实太大,仅凭一人的力量难以按照约定完成;另一方面,年表史事的采编实际上是治史者的基本功,让学生参与编写,能够进一步强化他们的近代史知识基础。于是在 1986 年,沈老师给部分弟子分配了编写任务,要求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完成。我采编 1855 - 1864 年的大事。姜鸣采编 1875 - 1883 年的大事。郭太风采编 1884 - 1893 年的大事。1865 年到 1874 年由华强承担;1894 年到 1899 年由夏林根承担;1900 年到 1910 年由陈宗海承担;1911 年到 1919 年 5 月由胡毅华承担;傅德华(全书人名索引)等复旦大学和上海教育学院的青年教师承担其余年份的相关工作。
三是要不落俗套,扩大史事记录的覆盖面,除了政治、军事、中外关系之外,要尽可能包含经济、文化、思想、自然变故等社会发展各个领域的重大事件。《中国历史大事年表》(近代卷)一书在史事采编方面,要尽可能做到准确性、可靠性以及全面性的统一。
参与《中国历史大事年表》(近代卷)编写的各位作者,丝毫不敢懈怠。他们频繁地奔走于上海图书馆、复旦大学图书馆、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以及上海师范大学图书馆等各大图书馆之间,仔细地查阅各种近代史的原始资料,常常耗费了很长时间却收获甚少。那时,我们尚未用上电脑。为了便于按照时间顺序随时插入编排新采编的史事,大家都借助小卡片来进行记录。每张小卡片记录一条史事,通常一年的史事记录就需要用上数百张小卡片。接着,要将小卡片记录的史事誊抄到出版社要求的 500 格文稿纸上,这两道工序,既耗费时间又耗费力气。
沈老师积极践行,亲自做出表率。在编写《中国历史大事年表》(近代卷)的前些年,老师就被一种叫做“脉管炎”的足部疾病所困扰,并且病情日益严重,由于血脉不通,他整天都忍受着疼痛。那时候,沈老师的家已经搬到了七宝浴堂街,房子比较宽敞。那是一幢两层楼的四合小院,围着一个小天井。沈老师家把唯一的二楼朝南房间当作书房,可对面同样高度的房屋与之相隔还不足一丈,日照非常不充足,所以他戏称其为“冬寒夏炎斋”。尤其到了冬天的晚间,那时没有空调,也没有地暖,整个书房就像冰窟一样。他脚穿老式蒲草鞋来保暖,然而这仍无法抵挡那袭人的阵阵寒气,他的足疾带来的锥心之痛也是无休无止的。
他日夜赶工,却不愿抽出时间去大医院看专家和检查病因,只是在附近医院配些止痛药来缓解疼痛。晚上因为无法平躺入睡,就只能在沙发上半坐着过夜。1987 年,最终因脉管炎截去了老师的第一个脚趾。然而他并不在意,还对着前来医院探视的学生们自嘲道:“现在我是标准的臭老九!”在之后的十多年时间里,老师先后被截去了两根脚趾,从这之后就离不开那根“司的克”了。之后才被确诊,那所谓的脉管炎,实际上是由糖尿病引发的。尽管得到了对症治疗,病情得到了控制,但是已经被截掉的三根脚趾,却永远也没有办法恢复如初了。
老师为《中国历史大事年表》(近代卷)的编写出版,带出了一批学生和青年教师。而在这个过程中,老师自己却付出了极大的健康代价。
《中国历史大事年表》(近代卷)交付出版之际,沈老师希望编辑能“手下留情、少做减法”。然而,由于出版社出版经费有限,尽管经过多次协商争取,但最终还是割舍了每条史事的出处注释。同时,有关考订和注明等内容也大大缩减了。这一减,减去了约 30 万字,约占原稿字数的四分之一;这一减,对老师最初定下的编写原则进行了改变;这一减,给使用者带来了许多不便。后来,每当提及此事,老师都扼腕叹息且遗憾万分。
沈老师退休后,每逢正月初五师生聚会,我们都会劝老师多留意身体状况,别再接时限紧、任务重的大课题,别再“开夜车”、过度劳累。平日里常有学生去七宝,陪伴老师外出散步、散心。老师也说过,书架上少一本自己写的书未必就少,多一本自己写的书未必就多。他退休后依然坚持写作,新著不断涌现,学术成果比在职期间还要多。他频繁出现在学术研讨、电视论坛、专题报告、学会活动等场合……2005 年,他接受国家清史工程委托,担任“传记·光绪朝(上)”项目主持人,还亲自撰写慈禧太后、光绪帝载湉等 17 人的传记,2012 年 8 月,他撰写了近 5000 字的结项报告。
2015 年 2 月 23 日,也就是羊年正月初五,我们沈门的弟子按照惯例一起前往七宝给老师拜年。那一天,沈老师依然面带笑容迎接各位,还不时和我们进行对话。然而,由于去年 10 月遭遇了“心肌梗塞”这种大病且尚未痊愈,他的神情显得非常疲惫。并且,那一天他也没能和弟子们一起外出聚餐。我们当场就和老师约定,等他的健康状况允许的时候,就会弥补这让大家心中感到遗憾的事情。
3 月 5 日是汤老师的生日。她在“初五沈大大”微信群里上传了一张合影,合影上她和沈老师两人一同系着花色丝巾,相依相偎。她还说这是“今天拍的照片”。初五沈大大微信群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有的在祝汤老师生日快乐,有的说沈老师神情看起来蛮好,有的说沈大大风度翩翩。还有弟子不忘俏皮话相赠,像“情深伉俪、郎才女貌”,还有“情侣围巾哈嗲”等等。总之,我们都相信并且期盼着老师的身体能很快恢复健康,期盼着师生能尽快再次相聚,能够和老师高高兴兴、安安心心地聊上一会儿,喝上几杯。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老师在 3 月底因病住院了。并且病情一直不见好转,一直病着。4 月 18 日,老师与世长辞了。与沈大大再次师生欢聚的这个愿望,再也没有办法实现了。
老师,您已经离开整整十年了。在您过世三周年的时候,我们沈门弟子相约前往墓园为您扫墓祭奠;在您过世五周年的时候,我们沈门弟子也相约前往墓园为您扫墓祭奠。这十年来,除了新冠病毒蔓延的那几年,每逢春节,我们沈门弟子都会相约去七宝给汤老师拜年;在聚餐时,我们也会为尊敬的老师您斟上一杯酒、点上一支烟,以此来寄托我们对您永久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