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大国崛起”话题备受关注。讲好“大国崛起”的故事,不仅要讲基本故事和一些人和事,还要讲清楚大国问题和兴衰机制,寻找普世规律看。如果有什么共同点的话。 “共性”这个词比“规律”更好,因为它不带有预定的意图。历史本身有思想、有道理;学习历史不仅要了解历史过程,还要学习历史原理。
“知有‘天下’,不知有‘世界’
我们所说的大国不是一般的大国,而是“世界强国”。 “大”在中文语境中有几层含义:一是大的意思,比如大树、高楼、大海等;二是大的意思。第二,表示伟大,如康熙皇帝、彼得大帝,或者大人物、伟大的发明家等;第三,意味着强大。 , 强大的。 “世界强国”中的“大”,就是强大、强大的意思。
此外,“世界强国”在历史上并不总是存在,而是最近才出现的现象。有人会说,历史上从来不缺少强国。罗马帝国这样的国家显然非常强大。阿拉伯帝国和波斯帝国也很强大。东亚的中华帝国延续了数千年,幅员辽阔,物产丰富。当然非常强大。此外,还有中东的奥斯曼帝国、东欧的拜占庭帝国、印度次大陆的莫卧儿王朝,甚至更早的孔雀王朝。确实,他们曾经是大国,但不是“世界强国”。因为这些大国存在的时候,作为人类共同活动舞台的“世界”还没有形成。
严格来说,地球和世界并不是同一个概念。地球是行星,世界是人类世界。也许有人会问:人类是几百万年前形成的。人类文明至少已有5000年的历史。人类都生活在地球上。世界很早就出现了吗?答案是否定的。原因是人们不知道“世界”的存在,不知道这个星球上存在人类命运共同体,彼此之间没有太多的接触。中国古人知道有“天下”,但没有“世界”;古希腊人和古罗马人有“世界”的概念,但他们的“世界”只是地中海世界,而不是整个世界。对于生活在世界其他地区的人们来说通常也是如此,他们的知识范围大多局限于较小的地理区域。
汉朝时期,西方有罗马帝国,两地的文明都发展到了很高的水平。中国人对罗马有一点印象,知道在遥远的西方有一个国家,叫大秦。班超出使西域,派人寻找大秦,但没有成功。中国史书上有罗马杂技演员到访长安的记载。这就是我们今天所知道的汉朝与罗马帝国互动的故事。可见两大文明长期以来基本处于隔绝状态。西方基督教很早就传入中国,但传入中国的是景教,是东方基督教的一个边缘教派,中国人称之为“景教”。西方对中国的认识更是模糊。他们只知道,在远东有一个富裕的国家,盛产各种珍贵物品。至于其他的,几乎都是神话。
新疆高昌古城景教寺庙壁画
中印之间的交流稍微多一些。大家都知道《西游记》中“唐僧寻踪”和玄奘西行印度的故事。即便如此,两个文明之间的交流和理解仍然很少。佛教从印度传入中国,成为古代中国人的主要信仰之一。如来、观音等佛教造像在中国享有盛誉。然而,中国人对印度社会几乎一无所知,对那里的人民更是一无所知。印度对中国的认识也是如此。中隔喜马拉雅山,两大文明可谓“近如邻居,远至天涯海角”。
中国与中东地区的交往比较多,特别是贸易方面。波斯商人和阿拉伯商人很早就从中国购买货物,然后运往西方。他们还将波斯马和阿拉伯珠宝等产品从中东运往中国。有关中国的传说一般通过中东流传到西欧。然而,商业活动中传播的各种谣言大多是带有想象的道听途说,甚至有无中生有的小道消息。明清时期,国内出现了一批有关海外轶事的笔记和小说,如《太监三宝》、《镜花缘》等,素材往往取材于这些传闻。
相比之下,欧洲与中东地区的交流则相当频繁。中世纪时期,西欧处于劣势,古希腊、罗马创造的许多文化成果都在中东保存了下来。没有这些保留,就不会有后来的文艺复兴。历史上欧洲和中东之间曾发生过多次冲突。中世纪时,欧洲有十字军东征。后来又出现了伊斯兰教对基督教地区的渗透甚至入侵,甚至拜占庭帝国的灭亡。历史上这两个文明的互动频繁而直接,可谓既对抗又合作。
公元1500年左右,资本主义作为一个体系在欧洲形成。此时,世界上有四大文明区,也可以称为四大文明圈。每个文明圈都有其发展轨迹和核心价值取向。
最东边是东亚文明圈,这是一个巨大的文明圈,不仅包括中国,还包括东亚很多地方。它深受中国文化的影响,其核心价值表达是儒家思想。西边和南边是南亚文明圈,位于印度次大陆。其象征是婆罗门教-印度教和受前者影响的佛教。东亚文明圈和南亚文明圈之间存在过渡带,具有两种文明的特点。
再往西,就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特色鲜明的文明圈。其中,伊斯兰教形成于公元7世纪,它的出现将中东许多古老文明融为一体。现在学术界公认,许多古代文明都起源于这一地区,包括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尼罗河文明、古波斯文明、赫梯文明、犹太文明等,但那是在伊斯兰教创立之后才出现的。真正形成了共同的文明特征和价值取向,形成了我们今天所熟悉的西亚北非文明圈。
最西端的文明圈是欧洲文明圈,被基督教分为两部分。东部以东正教为特点,西部以天主教为特点。宗教改革之后,新教从天主教中分裂出来。这些都为今后不同的历史发展道路奠定了前提。有趣的是,古罗马历史曾将罗马帝国分为两个管辖区,每个管辖区由两套行政机构管辖。东罗马和西罗马之间的边界大致与后来东欧和西欧之间的地理边界一致。
除了这四大文明圈之外,地球上其他地方也存在着一些文明。中美洲和南美洲曾经拥有不断发展的古代文明,包括玛雅人、阿兹特克人和印加人。他们正处于长期的成长过程中,还没有完全成熟。西非也有文明不断发展,以加纳、马里、桑海等古代国家为代表。这些地区的古代文明后来都被西方殖民者摧毁了。
长期以来,不同文明之间相互隔绝,交往甚少。地理障碍是主要因素。比如,中国和印度之间有喜马拉雅山,中国和东南亚之间有热带雨林和“瘴气”;欧洲和中东被海洋隔开,中亚是大沙漠和戈壁滩;美洲和欧洲隔着大西洋;大洋洲的情况更是如此,它更像是一座漂浮在海洋中的孤岛。当时人们的科技水平很难克服这些地理障碍,因此地区和文明之间的隔离是正常的。
15世纪以后,情况发生了变化。由于科技的发展,地理障碍逐渐消除,文明的隔绝也慢慢改变。不同地区的人们开始更多地交流,一个“世界”逐渐形成。从此,地区之间的联系更加广泛、更加频繁,直到今天已经成为一个“地球村”。如今,世界上任何地方发生的任何事情,即使是一件小事,都可以被记录下来并向全世界广播。这样的“世界”自15世纪以来只存在了大约600年。
那么,在“世界”存在之前,怎么可能有“世界强国”呢?罗马帝国、奥斯曼帝国、阿拉伯帝国等虽然是大国,但并不是“世界强国”。无论他们的影响力有多大,都不可能影响整个世界。但从15世纪开始,能够影响整个世界的国家出现了,大国兴衰问题只能从“世界强国”出现时开始。
萨珊波斯银币在丝绸之路沿线广泛流通(正面)
萨珊波斯银币在丝绸之路上广泛流通(反面)
“在文化和精神上都‘有吸引力’”
梳理历史,“世界强国”的定义非常清晰。特指资本主义世界体系形成以来对世界发展格局变化产生重大影响的国家。在这个定义中,有两个关键词:
第一个关键词是“世界体系”。文明之间数千年来相互隔绝,相互联系甚少。从15世纪开始,世界逐渐一体化为一个体系,即世界体系。世界体系是资本主义的产物,从一开始就具有资本主义属性,直到20世纪才发生变化。世界体系的出现导致了“世界强国”的出现。每个时代都会产生那个时代的“世界强国”,任何时代的“世界强国”都与那个时代的世界体系相关,体现那个时代的特征。
第二个关键词是“影响重大”。这就是“世界强国”定义的核心本质。如果说第一个关键词是解释时间和空间,那么第二个关键词就是解释本质——“世界强国”一定是在世界整体变化中发挥关键作用的国家。换句话说,他们改变世界,这是“世界强国”最基本的特征。这些国家的兴衰往往标志着时代的变迁。
进一步看,“世界强国”有一些共同特征:
一是具有雄厚的经济基础和综合实力。这个功能很容易理解。通俗地说,就是“世界强国”的经济实力在其时代处于领先地位,拥有能够支撑强大综合国力的坚实经济基础。
第二,具有完整的国家体系和社会结构。制度和结构是人类社会的基本特征。即使在原始社会,也有制度和结构。人是社会性动物,没有制度是不可能的。如果有社会,就必须有制度,当然还有结构。事实上,不仅人类有制度和结构,有些动物也有制度和结构。
对于一个“世界强国”来说,其机构和结构是“一体化的”。 “一体化”是指无论有多少个制度,无论是什么结构,都不能相互矛盾、冲突,不能相向而行,更不能背道而驰。一个国家如果制度不配套、结构不整合,就不可能成为“世界强国”。如果一个部门制定这个政策,另一个部门制定那个政策,不同的政策相互冲突,国家的力量就会受到削弱,人民就会不知所措。 “世界强国”需要国力支撑,体制混乱、结构无序的国家做不到这一点。
需要注意的是,在制度和结构上,我们强调的是“整合”,而不是“好”和“坏”。对制度和结构的评判应该看它是否符合时代的要求。这就是历史的逻辑。
第三,具有吸引人的文化精神特征,这是一种软实力。前两个特征,包括制度和结构,基本上属于硬实力的范畴。尽管系统是看不见的,结构是无形的,但人们随时随地都能感受到它,而且无法规避它。想要正面碰撞,绝对会被撞得头破血流。文化和精神是一种软实力,其特点是“吸引力”。
“优秀”的文化未必具有吸引力。俗话说:“和睦相处的人少之又少”。请问:西方国家有多少人愿意坐在歌剧院欣赏多明戈的男高音?现实中,大量年轻人喜欢在酒吧里大喊大叫,追随刺激的流行音乐。
“世界强国”的文化和精神特征不仅仅是“好”,而是有吸引力。它们被很多人追捧,被很多人模仿,被无数人追随。美国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美国文化几乎“摧毁”了欧洲的优秀文化传统,但却因其影响力而风靡全球。
第四,要有在全球范围内发挥国际战略影响力的能力,这也是一种软实力。在所有国家中,“世界强国”必定拥有最大的影响力,并且善于利用这种影响力来实施自己的战略布局,追求自己的国家利益。影响力来自于硬实力和软实力。影响力一旦形成,可以在很多方面补充和替代硬实力。
外交是“世界大国”发挥国际战略影响力的重要手段。外交看似软弱,实则体现了国家的综合实力。正因为如此,发挥国际战略影响力是“世界强国”的特征之一。最能发挥这种影响力的国家就是最强大的国家。一个国家一旦表现出这些特征,其大国地位就显而易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