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地瓜”的藤蔓
不能只爬一个方向
美国关税战风暴持续不停。温州“地瓜”持续探索发展路径。藤蔓不能只朝着单一方向攀爬。
4月，位于温州的一处制鞋工厂里，工人们正在加紧赶制订单。
负责人张文杰介绍 最近接了几笔新订单 葡萄牙这笔订单价值2000多万元人民币
温州德赛集团从事鞋类外贸30多年，张文杰在这家企业工作。该集团海外出口占比约70%，其中美国市场占三分之一。因美国不断加征关税，该公司部分美国订单处于停滞状态
有美国客户提议，已生产出的订单货物闲置着就是库存，还不如以半价卖给他们。张文杰称，集团已坚决拒绝，“有美国客户取消了订单，也有美国客户信任我们，预先支付了50%的货款，让我们留存货物，等待恰当的时机。”
德赛集团迅速调整全球布局。目的是补上缺失的美国订单。其利用迪拜等海外分公司开拓中东市场。还利用俄罗斯等海外分公司开拓欧洲市场。
张文杰表示 美国订单减少 于是将部分美线外贸业务员 调整至欧洲线 之后接到欧洲多个大订单 与去年同期相比 订单数量翻了一番 此外 对于澳洲 南非 东南亚等地的订单 也正在沟通争取中
美国加税给我们带来了短暂困扰。但从长远看，即便没有美国市场，也没太大问题。该担心的是美国客户。我们当前生产的是秋冬产品。若因关税产品无法进入美国市场，美国客户下半年可能面临商品短缺。他们压力会比较大。张文杰话语中充满底气
张文杰对自己公司的产品很有信心 一些欧洲客户原本选其他国家的产品 那些产品成本比中国高20%左右 并且品质不如中国产品好 所以他们转而选择与张文杰的公司合作
张文杰称，有些已取消的订单尚未处理，不过原材料已然购进，或许会考虑转向内销。不同国家的人脚型各异，鞋楦也不一样，消费者喜好也存在差别。我们打算把外贸原材料重新设计，使其成为契合国内需求的产品
温州“地瓜”藤蔓碰到石头会灵活绕路。它除了拓展客户。还会布局全球产业链。
已经有不少企业计划搭建“中国总部 + 海外卫星工厂”网络。目的是实现关税敏感环节向外迁移。
浙江迷西仕服饰有限公司是一家外贸型服装企业。其“根”在温州。该企业主要面向欧洲客户。美国客户只有一少部分
该公司负责人是余强春。他表示目前受此次关税战影响较小。不过未来情况还不确定。这是因为公司工厂在东南亚。客户对接办公室在法国和西班牙。采购在中国。如此在一定程度上规避了一些风险
当然，外迁工厂带来诸多不确定性。比如，可能面临供应链不完整，进而导致成本上升。基础设施不完善，劳动力素质不高，会影响企业运营。还可能受当地政治、经济环境等因素影响。
部分产业链外迁不会动摇根基。余强春表示，就服装产业来说，大部分产业链乃至完整产业链都在中国。美国关税无法将我们完全封锁。温州“地瓜”藤蔓遍布全球，在温商网络下，有合作机会便有生机。
中国是全球最大的服装生产国。温州是中国服装行业重要产业集聚地之一。温州有2700多家服装企业。温州拥有相对完整的服装产业链。温州大象城国际商贸中心董事长陈龙秋介绍。在温州大象城。从面辅料采购开始。到设计研发。再到成衣制造、销售。可以一站式实现。
03
“地瓜”的根系
扎得更深、更具不可替代性
在关税战里，温州“地瓜”探寻别样发展路径。其做法是，让根系扎得更深。还要让根系更具不可替代性。最终种出独一无二的果实
美国订单大幅减少，这种情形下德赛集团加速自主品牌建设布局。张文杰觉得，质量过硬的产品是企业的话语权所在，更是核心竞争力。当产品具备不可替代性，企业便会拥有定价权与自主权。
张文杰介绍 我们不但要打造品牌 还要叫响自家的“中国品牌” 德赛拥有“高弹性透气健康鞋底”“可变鞋跟”等三十多项专利技术 具备一定的差异化竞争力
张文杰称中国制造品质在国外难以被替代。曾有客户找他国生产，因质量差致库存积压，去年又转回德赛与我们合作。他还表示接下来企业会加大科技创新力度，提升中国制造产品在国际上的不可替代性。当前德赛集团正筹备参展广交会，以求更多合作机会
另一家温州鞋企康奈集团持续提高产品及品牌的附加值。集团相关负责人举例说。我们研发出一系列有专利技术的产品。比如走不累的高跟鞋。还有可以跑步的商务鞋。以及舒适的云朵鞋。
有创新才有主动权，有实力才有议价权。
走进温州的一家纽扣厂。作业机器发出轰鸣。机器上有一行字很引人注意。上面写着“温州制造”。从机器到产品。都是本土制造。这是这家企业最引以为傲的标签
面对关税带来的不确定性温州高尔达纽扣饰品有限公司董事长高黔称公司从创新产品着手要把产品做好针对不同国家和地区进行创新以满足细分市场需求高黔还提到目前公司正在研发适合儿童的无毒硅胶纽扣以及用可降解材料制作的环保纽扣等
创新是整个温州市永嘉县桥头镇纽扣行业的发展秘诀。这不仅体现在高尔达身上。有的公司研发陶瓷纽扣。这种陶瓷纽扣可作扩香片。有的制作可再生材质的纽扣。还有的研究搭载芯片的“数字纽扣”
纽扣是服装的小部件、附属品。或许不少人会把它和“产品附加值低”“技术含量少”联系起来。然而在如今的桥头镇，高档纽扣一粒能卖十几元。它是典型的高附加值产品。
年销售额40多亿元
04
温州“地瓜”韧性生长
给中国外贸企业的启示
“地瓜经济”的精髓在于韧性。藤蔓朝着全球延伸。根系扎得更深。根系更具不可替代性。这些都展现出“地瓜经济”独有的生命力。
如同地瓜藤蔓一般，每次遭遇阻碍便会萌发出新芽。并且，深深扎入地下的根系始终储备着再次生长所需的能量。
美国挥舞关税大棒无法击垮“地瓜”，只会促使其藤蔓延伸得更远。温州“地瓜”坚韧生长，为中国外贸企业带来更多思考。郑州大学商学院执行院长王宁教授从三个方面作出解读
“藤蔓思维”：市场受阻，就向更远处延伸。
积极开拓新兴市场。通过参加展会等方式将产品打入东南亚等市场。通过与经销商合作等方式将产品打入中东等市场。以此降低对美国市场的依赖。同时利用跨境电商平台挖掘新市场潜力
“根系法则”：越是外部施压，越要练好内功。
面对贸易战 温州企业没有被动承受 而是加快技术升级 从低端代工转为自主品牌 从传统制造走向智能化生产
任何企业的品牌根基都是产品质量。企业若想长期发展，必须切实提高产品质量。可通过加大研发投入，增加产品附加值，来提升产品质量与品牌知名度，增强应对关税等风险的能力。
“共生网络”：一个人走得快，一群人走得远
温州商会在全球展开联动。这使得分散于各地的温商能够共享信息。并且可以分摊风险。要是有一家企业遭遇壁垒。整个网络会迅速调整策略。这种如同“蚂蚁雄兵”般的协作。就算“地瓜藤蔓”被剪断几根。它依然能够快速再生
最近 德赛集团有一笔特别采购订单 是从温州一家从事眼镜出口的企业购入3万副眼镜 张文杰表示 一方面是为实现合作共赢 另一方面是为自主品牌开展活动
张文杰还讲了，德赛集团马上要推出“100%中国”新品，所有材料都源自中国，原料提供企业也是和德赛一样外贸遇阻的企业，大家相互扶持，渡过难关
不久前，2025年温州商务领域市级产业政策正式公布。其内容围绕促进消费、拓展内贸、企业“出海”这三大方面。例如，为温州市中欧班列的发展给予奖补。境内外贸易救济案律师费最高补助可达150万。借助“真金白银”的奖励与补助来助力温企“脱困”。
温州人有“敢为天下先”的闯劲。温州人还有“抱团共生”的智慧。这使得“地瓜”的根系扎得更深。这也让“地瓜”的藤蔓连接更紧密。
温州人章华妹领取了全国第一张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从那时起，温州精神便被刻进了“地瓜”基因。这种精神是敢闯敢试。也是百折不挠。
改革开放开始不久的时候，温州人挑着货担跑遍全国，凭借“前店后厂”这种灵活模式，把纽扣、皮鞋卖到世界各地。外部环境发生变化后，他们快速转型，从低端制造转向品牌化、智能化，让根基扎得更稳、更深。世界各地都有温州商会，如同地瓜的藤网一般，把信息、资金、技术持续不断输回本地。
危机亦是机遇。温州从紧盯美国转而拓展全球，从贴牌代工迈向自主创新，从价格战升级为价值战。其以“地瓜式”韧性进击，背后是中国制造朝着产业链高端攀升的坚定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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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制/李浙主编/王兴栋
记者/战星岑 韩栋
撰稿/战星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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